couldn't say your name 關於城市

「我認為你在地圖上指認城市,比起你親身到訪,還更能夠認清這些城市.」皇帝這樣對馬可波羅說,並且猛然閤上了地圖集. 馬可波羅回答:「透過旅行,你了解到其間的差異消失了:每座城市都像其他所有城市,各個地方交換著它們的樣式、次序與距離,像是一團無形無狀的塵霧侵入了大陸.您的地圖原封不動地保存了差異:形形色色的各種特質,宛如名字中的字母一樣.」-- 看不見的城市 invisible cities 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 1993

我們觀看地圖上的城市,在還未親身探訪之前,我們是染著文章或是書籍上的情緒渴望著它們,街道的寬闊度,怎樣的壯觀,浪漫,或是多麼的美味…….房間中貼著一張世界地圖,將去過的城市按下一顆圖釘,渴望地圖上能灑下數十個針孔般的黑洞,渴望征服每一個帝國,帶著驕傲的氣味.

當我們拜訪過幾個心中排行榜前幾名時,就開始有了比較;和之前的認知比較,和前一個去過的城市比較…….我們開始有了困惑之意.一切都沒有想像中那麼完美.不僅城市中散佈著許多相似感,許多大家所推崇的該城市代表之物四週遍佈的是和自己身份一樣的觀光客,空氣中飄著數種不是這地方的語言,大同小異的量產紀念品,知名連鎖咖啡店,國際品牌,中文也可通的餐館……. 城市的名字原本承載了某個想像形象的樣貌或微光,但現在這些鮮味帶著有些失望之臭.

這臭味並不是負面的,而是想像融入自己歷經的感受,彼此相互加乘著.當它變成之後的記憶時,有時也會曲化.

前幾天整理房間的雜物,發現許多以前寫下的東西,好笑為什麼那麼感傷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找到了許多當時刻意保留某件重要事情的小部份,以為可以記下全部.
翻到了第一次去義大利的行程表.
找到了朋友d去日本帶回的奇怪小禮物.
留下了旅館送的地圖,上面還畫記著所蒐集的資料裡想去的地方.

在日常生活中,這些回憶並不是隨意就被翻出.像是儲藏室裡最高最深最不常用之處.但當這些符號被再度閱讀的時候,它彷彿是一把開啟抽屜的鑰匙,由此為圓心慢慢,依照時間,空間的順序向外擴展散去. 我們有時能記下原本想記下的,有時卻記下了一些當下的無關緊要.當我們開始描述那些過去的時候,它就已經不是真正的"過去"了.我們會越說越少,越說越放大某個細節,遺漏掉某些經過.